“我们磋商、妥协，夜以继日。我们达成了共识。我们让世贸组织重焕生机，”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在致辞中一度哽咽，“今天我们终于能说，世贸组织真正做到了。”大会主席、印尼贸易部部长吉塔难掩倦意的眼中噙着泪花，脸上却满是微笑：“‘世界之晨’巴厘岛真的带给世贸组织一个美丽的晨曦。”

　　推迟整整20个小时，世贸组织第九届部长级会议7日中午在印尼巴厘岛圆满闭幕，世贸组织成立18年来首个全球性贸易协定诞生的喜讯终于传出。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谈判太胶着、等待太漫长，会议闭幕式显得格外温情。随着《巴厘部长宣言》一锤定音，刹那间全场起立，掌声夹杂着欢呼声久久不息。彻夜未眠的谈判代表、工作人员、媒体记者相互拥抱、击掌、合影，不少人背过身去默默拭去泪水。

　　正如阿泽维多所说，世贸组织终于迈过了面前的终点线，成果归功于所有成员。

　　协定将为正在艰难复苏的全球经济注入新的活力，发展中国家将从中获益

　　“巴厘一揽子协定”是本次会议上最甘美的果实。这份世贸组织成立18年来的首个全球贸易协定，共包括10份文件，其中涵盖简化海关及口岸通关程序、允许发展中国家在粮食安全上有更多选择权、协助最不发达国家发展贸易等内容。

　　贸易便利化方面，同意建立“单一窗口”以简化清关手续，而世贸组织将尽快成立筹备委员会，就协定文本进行法律审查，确保相关条款于2015年7月31日前生效；农业方面，协定同意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一系列与农业相关的服务，并在一定条件下允许发展中国家为保障粮食安全进行的公共储粮；棉花贸易方面，同意为最不发达国家进一步开放市场、协助其提高棉花产量；发展议题方面，同意为最不发达国家出口到富裕国家的商品实现免税免配额制，进一步简化最不发达国家出口产品的认定程序，允许最不发达国家的服务优先进入富裕国家市场，以及建立监督机制，对最不发达国家享受的优先待遇进行监督。

　　分析普遍认为，协定将为正在艰难复苏的全球经济注入新的活力，发展中国家将从中获益。据国际商会预测，协定将为全球经济增加9600亿美元贸易额、创造2100万个就业岗位，其中1800万个在发展中国家。

　　中方代表团相关负责人对本报记者表示，“巴厘一揽子协定”建立在各方多哈回合12年艰苦谈判达成的普遍共识之上，有助于增强人们对世贸组织谈判功能的信心，也为最终完成多哈回合谈判创造有利条件。

　　记者了解到，中方在谈判中始终扮演促谈角色，尽可能表现灵活性：在贸易便利化议题上率先表示放弃援助要求，将资源留给其他发展中成员，并尽力参与“南南合作”；在农业议题上提出粮食安全中间方案，并在对自身极度敏感的关税配额谈判中显示了最大的灵活性；而在发展议题上更致力于解决最不发达成员关注，对棉花问题和“双免”问题采取了实实在在的举措。

　　即便只有一个国家对一个技术细节持异议，整份一揽子协定也无法签署

　　虽然被称作多哈回合谈判的“早期收获”和“易于摘取的果实”，但在“巴厘一揽子协定”达成的过程中，由于世贸组织的决策机制是基于共识，这就意味着即便只有一个国家对一个技术细节持异议，整份一揽子协定也是无法签署的。

　　早在日内瓦先期技术谈判时期，被各方广泛期待的协定最终文本便由于代表们无法就某些条款达成一致而“搁浅”。虽然在贸易便利化、农业其它议题上也有少数细节未能确定，但各方普遍认为，弥合围绕粮食补贴所产生的分歧是达成协定的决定性条件。

　　印度9月通过《粮食安全法案》，规定每年拨出200亿美元用以公共储粮，计划覆盖全国2/3人口；而粮食价格不断上升，令印度超出世贸组织规定的补贴上限。由于担忧日内瓦谈判中提出的折中方案不足以保证粮食安全，印度反复强调关乎发展中国家命脉的农业问题“没有谈判空间”，立场一度强硬。美国和印度在农业问题上的分歧被认为是磋商的最大难点。

　　为了这块“难啃的骨头”不至于变成绕不过去的坎，阿泽维多、吉塔召集印美双方代表会晤，经过两天马拉松式的磋商，双方6日同意4年内就粮食补贴达成永久解决方案，其间发展中国家补贴即便超过限额也不会遭到申诉，但为防扰乱全球市场，政府补贴购买的粮食严禁出口。

　　正当各方松一口气时，古巴、尼加拉瓜、玻利维亚、委内瑞拉四国却因对过境贸易相关条款持有异议，令曙光已现的成果再生变数、会议闭幕时间一再延迟。经过艰难的彻夜协商，大会在贸易便利化协定文本下添加最新条款，重申1994年关贸总协定中第五条款的非歧视原则依然有效，才为协定扫清最后障碍。

　　“在事情未成功前，一切总是看似不可能，”回顾谈判的艰难历程，阿泽维多和吉塔不约而同地引用已故南非前总统曼德拉的名言。

　　“巴厘岛只是一个开始，它让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解决那些耽搁许久的问题”

　　会议的成功闭幕标志多哈回合谈判进入“后巴厘岛时代”。阿泽维多会后对记者表示：“巴厘岛只是一个开始，它让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解决那些耽搁许久的问题。”未来一年内，世贸组织贸易谈判委员会将以本次会议协定为基础，就多哈发展议程遗留议题建立清晰的工作计划，首要关注农业和最不发达国家的发展问题。

　　印尼科学院经济研究中心专家斯瓦格表示，“巴厘一揽子协定”有助将世贸组织重新带回国际贸易(行情 专区)谈判舞台中心，但目前决策组织效率低下的问题非常突出，“从长远来看，世贸组织的改革势在必行。如何提高决策效率，把已有的协定转化为具体成果，是各成员需要集合力量解决的课题。”

　　中方代表团相关负责人表示，中方愿与其他各方共同振作精神，在已有成果基础上继续推动多哈回合谈判，努力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在国际贸易中的主渠道地位，发挥多边贸易体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重要作用。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尽管谈判过程跌宕起伏、困难重重，但世贸组织中没有任何成员宣布放弃多哈回合谈判和多边贸易体制。各方多次强调，作为贸易自由化便利化的基础，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无可取代。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贸易与农业司副司长萨法迪对本报记者表示，区域贸易安排的优势在于效率高、推进快，但成本高昂、封闭性强、规则不一，最不发达国家难以参与，多边贸易体制则能有力提升发展中和最不发达国家的贸易水平，有利于实现各方共赢。